【社科院訊】

近年來香港的轉變備受關注和討論，本次社會科學學院人文領袖榮譽學分學程（PPESA）特別邀請中研院社會所客座研究員陳健民老師重返社科院，為我們主講香港和中國公民社會的變化，並邀請國發所副教授兼所長黃兆年老師進行對話。11月27日中午以「專制政治下港人的調適與抵抗—兼論兩岸公民社會的困境」為題，由PPESA召集人、政治系陳建綱教授主持，帶領師生一同認識當前急遽變化的香港社會。

健民老師以深入淺出的方式引領參與者瀏覽「反送中運動」後的香港，光是運動期間就逮捕逾一萬參與者，數量堪比六四學運當時。在《國安法》通過後情勢愈趨嚴峻。港府持續打壓體制內民主派，透過「愛國者治港」策略逼退或取消數名民主派議員的參選資格，爾後大搜捕47名民主派代表性人物。而公民社會也難逃魔爪，媒體與各式公民團體紛紛解散或發展受限。陳健民老師強調香港政府採取的是「分而治之」的管理模式，依照不同的團體類型、規模、資金來源「分類管理」，阻擋外國資金的捐助，亦透過立法手段全面監管。

2019年後的香港「逃亡潮」估計有四十萬的香港人民移出。至今仍留在香港的「淺黃」或「深黃」（黃絲帶作為支持香港民主的象徵）民眾他們可能因經濟能力或照顧需求等因素被迫留下，但仍以不同調適策略持續在香港生活，有的選擇不輕易談論政治，有的仍以微小的力量堅守抵抗著，像是出席被捕民主派人士的審判、支持仍存活的「黃店」等。陳健民老師特別提及2023年區議會的選舉從2019年71%的投票率滑落至27%，其以「集體的不作為」形容港人的抵抗行動，而獨立書店、媒體仍以小規模形式運營，持續為香港民主發聲。許多國際媒體與學者說「香港已死」，陳健民老師認為就文化心態的層面，看似愛國教育的全面推行、北上旅遊熱潮等現象顯示著「香港內地化」的勢不可擋，但就如前述「黃絲港人」仍以隱微的方式支持著香港民主。

講座的最後，陳健民老師也分享其對臺灣公民社會的觀察，其認為有三大困境——民間團體成立困難、大量捐款流向宗教團體、倡議性組織與政府的關係曖昧不明，獨立性存疑。但陳健民老師仍讚嘆臺灣人的「志工精神」，踴躍參加志工服務，並願意給予協助。

與談人黃兆年老師則從地緣政治的角度剖析兩岸三地局勢，將「香港問題」視為「礦坑裡的金絲雀」，看見中國以政治經濟力量展現地緣角力、衝擊著國際秩序。中國透過各種強制手段或經濟誘因企圖打造一個「掩蓋真相」的社會，如中資收攏新聞媒體、侵蝕新聞自由，又或促使以恐懼為導向的言論自我審查，取消集體行動的可能，最終內化為「不願說出真相」的政治文化。

對此，黃兆年老師也提出三大因應路徑來對抗——營造真相的基礎工程、營造共享價值的社會網絡及保持跨境公民社會的韌性。首先是降低說出真相與集體行動的成本及提升其效益，如增加匿名參與與隱私保護的安全性、以獎項或名譽鼓勵民主人權倡議的投入，其次是要強化自由共同體的軟實力，如集體不投票、小型獨立媒體等背後都代表著自由與民主價值信念運作，最後奠基於前二者，保持跨境公民社會的韌性以等待地緣政治局勢轉變的關鍵時刻。面對當今的「新冷戰」，臺灣與香港作為命運共同體，彼此應同舟共濟、做好準備。